风风云云常此过,意绪万千高呼若,耀星丈量万尺坡——
昌正十六年一月七日,晴
大舟东去,泪洒江畔,依依不舍眼欲穿……
李昭,他真——多愁善感,不过堪堪半日余,就一屁股坐在甲板边缘,一边摸着母亲绣的香包,一边朝来时方向极目远眺,感怀之色浮于面庞上,不过他的脸倒是生得玉白。
我呢?嘻,直至此刻,也找不着那失散的家人,兴许我真是浑然天成的一枚石头精,从石缝里蹦出来的。
哟,苏素正在李昭边上打转呢,像个陀螺似的绕他转个不停,真是白费时间,李昭这种人啊,可比那些迁客还要忧伤,比役民还要苦难,一有空就发愁个不停,莫不是天顶上犯了错被打了下来,想早早回上去,可又去不得,只剩下心里一抹哀,令人望生怜悯……呸呸,我又在乱想什么。
李昭站起来身来凑近她耳畔低语两句,苏素高兴地咯咯笑,露出两个小酒窝;他也笑着摸了摸苏素的脑袋。
啧,青梅素手,绕座嬉竹马。
我要摸的时候,她就躲,不叫我碰,犀利的眼光盯着我好似我是个登徒子,连一声玖姐姐都不愿喊了。
哼
船上倒有一位方姓男子向我搭讪,几枚玉佩在腰间当当响,像个富家子弟,倒不显纨绔,反颇为有礼。他说要去南十三州求学,习名师之教诲……好找份体面差使?倘使久前,大抵是加官进爵之求,不过如今,许是为某一支反军出谋划策吧。
算算行程
估摸着七日后船抵莲山州渡口,到时先在绫罗城住下三五天,再去拜访泛灵宗。
白鸟飞,升降天中,不理睬我,只知飞,早晚飞着飞着就死了
好无聊,苏素这小妮子也不晓得来同我叙叙话
我写日记可真没条理。罢了罢了,回舱睡觉去了,晚安,祝好梦,祝月明,祝明朝,祝坦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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昌正十六年一月八日,雨
疾风骤雨摇拽船帆,雨白雾气摧残静谧,哒哒声不止息,辗转反侧难入眠。一呼一吸沉重粗喘,心悸一阵又一阵,泪模糊了一切,为什么啊,我在哭什么啊,布衾都湿了一片。我在怀虑什么啊,我……好想找人嚎啕大哭一场,他会接纳我吗?会认为我无理取闹吧。犹豫啊亦不止息,矛盾啊交错在心间
我好想他,以及他曾令我安心度过的那个良夜。是少女怀春吗?不,不不!我都记不得他的脸!怎么又哭了……他还认得我吗?不,我还能找到他吗……我想见的究竟是他还是想象中的他呢?如...